駐法國代表處教育組

法國教育部長表示將為提高學生程度和教職吸引力而戰

【國民教育】

今（2023）年國際教師節（10月5日）當天，法國國民教育部長阿塔爾（Gabriel Attal）在法國國家圖書館廣場面對200名來賓發表演說，之後接受《世界報》（Le Monde）採訪，談及接下來各項教育計畫，除了宣布將啟動一項提升中小各年級學生程度的「任務」，他也透露更多關於增加教職吸引力的細節，認為提高教師薪水並非最優先的事。

世界報（以下簡稱「世」）：您在學年初始說過「知識衝擊」可提高學生能力，這究竟是指什麼？

阿塔爾（以下簡稱「阿」）：必須採取緊急措施來增進基礎知識、提高法語和數學程度，因為這些能力攸關其他學科的成就。在2018年，國三學生的程度相當於1995年的國二生，升上國一的學生中有三分之一無法正確閱讀，2人之中有1人說不出「三刻鐘」包含多少個「一刻鐘」，以及有25%的學生在國中畢業會考的數學成績未達4分（法國成績計分滿分20，10分及格）。政府自2017年起已開始採取措施，例如將幼稚園大班至小學二年級的班級人數減半後，學童之間的閱讀與算術能力差距已拉近。我們也啟動了一項大規模的法語和數學培訓計畫，讓37萬名小學教師進修法語和數學，雖有初步成效，但仍須加快步伐為此奮戰。

世：然而，根據經合組織的調查，法國是投入最多時間在這些「基礎知識」教學上的國家之一，我們還能多做些什麼？

阿：近年來大量的工作、意見與國會報告圍繞著這個主題展開，基礎已紮穩，所以我現在發起的是一項「知識要求」任務，目的是讓一切具體化並取得進展。這項任務涉及國小、國中和高中，匯集最了解真實情況的第一線教師、各學區區長、地方督學以及總督學，他們將在8週內交給我相關提案，盼自2024年9月起初步實施。我希望先傾聽教育工會代表組織的聲音，當然也包括所有教師：下週起我們將向全體86萬名教師發動諮詢，討論關於提高學生程度的優先事項與行動。這項任務將由學校教學總長傑菲（Edouard Geffray）、總督學處處長芭絲卡（Caroline Pascal）、國家教育科學委員會主席達艾內（Stanislas Dehaene）及奧爾良－圖爾學區區長哈布（Gilles Halbout）四位協調。哈布在馬約特島擔任學區區長期間對於基礎知識教育的工作，值得我借鑒。

世：此項任務的主軸為何？

阿：將以法語和數學為優先，課程的大綱、內容和規劃問題已經擺在眼前：現今小學階段的課綱使用了將近十年，特別是多年來陸續增加大量的指南與備忘錄的情況下，內容可能不夠清楚。再者，目前安排的小學各階段教育不具備學習進步的所有要素。我們還得思考課本的問題，尤其是在小學有太多課程沒有參考教材，導致老師們使用文本大異其趣。至於國中，我們能繼續讓不會正確讀寫和算術的學生升上國一嗎？或者相反地，我們應把學校假期間參加輔導課程設為升上國一的條件？是否該打造一種更加「小組化」的國中－在那裡由專門小組來安排法語和數學課程？這些都是這項任務要考慮的問題。

世：法國的中小學生課業繁重程度居歐洲國家之冠，為何不趁人口下降之際，採取維持教師人數的方式來因應？

阿：自2017年以來，我們將小學每班平均人數從23降至21，下學年還會繼續減少。在國中若能維持專門小組這項措施，我們就能為有學習困難的學生規劃小組課程，這就像我們今年在做的、每週增加額外一小時的法語和數學課。

世：法國學校體系的顯著特色之一便是學生能力差距的不平等，這與他們的出身背景有關，您是否打算針對這些不平等現象採取行動，以提升學生程度？

阿：學生的成就過分取決於他們的出身，這是事實。然而，學校的角色恰恰是解放世世代代的人，讓他們書寫自己的命運。教育學可以推翻社會學，這一信念支撐著數十萬名教師的奉獻精神，我們每日思及此總欽佩不已。但是社會不平等不能解釋所有差距，比如我們觀察到同一城市的不同國中，雖然社會地位相同，但各校畢業會考平均成績仍有好幾分的差距。因此必須針對不同層級提供適當的迴旋餘地：各學區可根據實際情形扮演好引領角色，各校校長與管理人員則尤其要辨別出需要加強輔導的學生。

世：方才您在國際教師節演說中向老師們致敬，而目前這個行業的問題尚有待解決，您打算如何處理？

阿：我得說，我們從來沒這麼需要老師。世上沒有任何其他職業能誇口，說自己可塑造命運、改善世世代代人生，從而改變國家的命運。我們已經從第三共和時期的驃騎兵轉變成知識鬥士，向不平等、決定論甚至陰謀論抗爭。假使有個機構可以抵禦面對衰亡的恐懼，那就是學校，而建造起這一機構的水泥，則就是教師。而且我不相信職業危機：每四個大學生中就有一人對教職感興趣，我們也看到一些30、40或50歲的教師，在經歷第一份私企職涯後，期望賦予自身工作意義，於是成為老師。從這學年開學起，我們認可他們先前的經驗，算入教師年資以給予更好的報酬。重點在於吸引力，我們必須排除一切障礙，在總統第二任期五年內招滿10萬名教師。為此我與工會組織自9月開始圍繞著入職培訓、職涯發展和工作條件三項主題展開計畫，盼提高教職吸引力。

世：關於教師薪資，您強調這幾年來已大幅調漲，然而漲幅仍落後數十年，且實際報酬仍低於其他同為A類的公務員，請問對您而言調整薪資的計畫已經結束了嗎？

阿：從馬克宏總統2022年4月連任成功至2024年1月間，教師薪資平均上漲11%，這種情形自1990年代初以來還未發生過。從今年開學起，法國教師入職與退休時的薪水高於經合組織成員國家的教師平均薪資，惟教師職涯中段的薪資仍落後，須思考相關措施以加速職涯升遷。我認為也得在入職培訓、職涯發展和工作條件等提升吸引力的方面取得進展，另外還須考慮人事調動問題，有些年輕人有志成為教師，入行後卻因工作條件而放棄。至於我們是否能保證教師工作一段時間後回到他希望的學區一事，我已委任國家教育科學委員會處理，假如有可行措施，工會組織也贊成，且可能在2024年初舉辦教師甄試時進行，我就會做。

世：您希望如何透過培訓來提高教職吸引力與學生程度？自1990年以來，小學老師入職培訓的時間已減少了40%。

阿：入職培訓是根本性的問題，每5位教師之中只有1人認為已為課堂教學做好充分的準備，碩士二年級對許多打算報考教師甄試者來說是很累人的，因為課程密集不說，課餘還要準備各種測驗與甄試，有時要至學校實習，還要寫論文...結果就是，10%的人在碩士一年級之後放棄，或沒有考取正式教職。我們要做的就是創立21世紀的師範學校，我將與我的同事荷泰佑（Sylvie Retailleau，現任法國高等教育部長）共同研究所有可能性，像是從學士班第一年就開始培訓，以及維持教師應具碩士資格的同時、讓他們更早參加甄試以便有足夠緩衝時間適應教師職業等。

世：另外，由於您指示將在職培訓安排在學校課堂以外的時間，老師們也擔心會弱化了培訓...

阿：我完全承擔這項選擇的後果，就是把所有的教學時數用在學生身上，避免任何可以避免的教師缺席。我想補充一點，我們有高品質的培訓講師，但培訓的安排仍未達到教師們的期望：一半的國中教師未用到培訓機會，高中甚至有三分之二的教師沒有參加。然而，我們需要在職培訓，應趁這次改變的機會重新思考，使其更符合教師期待。

世：您經常提出以教師合約作為難以尋找代課老師的解決辦法，不過，這只涵蓋了短期缺席的情況，家長主要關心的是長期缺席，您怎麼回應這個問題？

阿：這個問題是家長對於提高孩子程度感到憂慮的核心。自2017年以來，我們增加了代課教師職缺數量，不過我們現在的情況是，今年開學起代課老師已經都代替了正式教師的缺額，造成原本代課缺額的問題更難解決。要處理這個問題，還是要提升教職吸引力，我們必須招募更多人才，我相信這一目標終將能實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