駐法國代表處教育組

開學之際 法國教師與教育部關係緊張

【國民教育】

法國國民教育部部長阿塔爾（Gabriel Attal）上任後的首次開學記者會於今（2023）年8月24日召開，期間照例應對全國各地學區長發表當年度重要教育方針。然就在23日晚間出版的《觀點》（Le Point）雜誌中，刊出總統馬克宏受訪內容，其中大談教育政策方面的構想，此舉引發媒體猜測今後國家的教育大權將由總統獨攬。馬克宏在訪談中提到學生「假期太多」，盼「有需要的」學生能自8月20日起提前返校「加強學習」。他還希望能夠重審歷史課綱，以求課程內容按年代順序編授，歷史教師則提醒總統現今課綱編排正是如此。

在教育部長整週忙著會見各級教育代表之際，總統的發言令教師工會感到驚訝，也招致教育界嚴重批評與不滿。阿塔爾在上任時承諾過，「對話」、「親近」和「傾聽」將為其核心理念，也曾在接受《世界報》訪問時保證，教職人員對教育部的信心是他十分關注的議題之一。

然而，教育體制改革規模極大，無論是前任教育部長恩迪亞耶（Pap Ndiaye，任期自2022年5月至2023年7月），或是布朗凱（Jean Michel Blanquer，任期自2017年5月至2022年5月），都讓教育部與86萬名第一線教師的緊張關係更進一步複雜化。根據教師工會（SE-UNSA）秘書長亞蘭－莫蕾諾（Elisabeth Allain-Moreno）的觀察：「同仁們都感到越來越疲憊、憤怒且失望，人們對這些令人擔憂的政治言論已完全喪失信心。」

在接受問卷訪問的3萬4000多名教職人員中，71%的人認爲自己的教育專業未獲認可與尊重，超過90%的人不同意政府的教育政策選擇。目前的教育指導方針僅獲2%的教師、13%的校長極20%的督學支持。全國教育聯合會（UNSA Éducation）總秘書長馬爾尚（Frédéric Marchand）強調：「我們留意到一種全面分裂的狀態，甚至延伸至教育管理階層。」

「新部長正式上任總是需要一些時間等待改變，但現在這種觀望態度已經轉為質疑，因為阿塔爾未能展現其影響力，他只是馬克宏的第三位教育部長。」社會兼歷史學家弗拉傑曼（Laurent Frajerman）分析。馬克宏自2017年以來採取通往自由主義方向（orientation libérale）的教育政策，已激怒了極大部分的教師，後來又要求教師接受額外工作的《教師合約》（pacte enseignant），更加深其不滿情緒。

除了總統的教育路線之外，國民教育部六年來的政策也受到一致反對。「沒有教師就無法繼續推動，更別說與他們對立了。」全國中學教師聯合工會（SNES-FSU）的維內蒂泰（Sophie Vénétitay）說道。儘管教師工會嘴上說著不抱幻想，但仍期待著阿塔爾上任後能徹底改變作法。

近年政府公告教育政策的方式也飽受批評：自新冠肺炎爆發以來，學校校長與老師們往往透過新聞媒體才得知新政策，且這些政策事前並未與教師工會商討協調，亦無明確配套措施。「我們必須時時緊盯電視新聞或週日報紙內容，才能知道週一早上課程應如何進行，以及該提醒家長哪些事情，然而教育部卻什麼也沒告訴我們…我們都被搞瘋了。」法國北方某所小學校長奧婷（Faustine Ottin）回憶道。全國教育總工會（SGEN-CFDT）的娜芙－貝克蒂（Catherine Nave-Bekhti）則語帶遺憾：「問題在於，新冠病毒期間的情形仍未停止，甚至變本加厲。」自布朗凱擔任部長起，教育部和教師之間的關係就十分緊張，至恩迪雅耶時期仍未改善，且總統自第二個任期以來處處干預教育事務，進一步加深了彼此裂痕。

教育督學工會（SIEN-UNSA）的胡曼亞（Patrick Roumagnac）表示，大家都感覺到六年來整個教育體系持續處於緊張狀態。在今年一月舉行的最高教育委員會議中，督學代表更罕見地發表了具濃厚指責與否定意味的言論，痛批政府的管理治理方式對學生毫無助益，且導致教育部和學區督學之間漸行漸遠。

歷史學教授兼《學校前景》（L’École en perspective）的作者佛列斯堤（Yann Forestier）認為，政治人物所言與教育現場實況有所差距的印象並非新鮮事。然而布朗凱時期讓這種現象成為常態。「他期望利用噱頭獲得輿論支持，藉以拉抬聲量。今天馬克宏也採用同樣招數，短期內對於特定對象或許有效，然而第一線教職人員已看清這些空泛的聲明，信心亦隨之瓦解。」

即使阿塔爾在上任後不斷強調：「教育部將努力和教育現場第一線的教師溝通，活絡社會對話，時間會證明一切。」然而，對於各教育工會代表來說，馬克宏搶先在教育部長之前的訪談內容就足以摧毀對部長的期待。